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来山西应县孤儿院接孩子们去北京接受治疗了,这里的孩子虽是孤儿,缺少家庭的照顾,但却天真活泼、调皮自在。他们在阳光下欢笑追逐,他们整齐地站在一起背诵国学课业,这一幕幕总是令我难以忘怀。
这里有一个因患唇腭裂被遗弃的孩子,叫法柱,只有四岁,他是我们这次要从孤儿院护送回京接受治疗的孩子之一。
法柱最初给我留下深刻印象,是我在给孤儿院的孩子们发糖果饼干的时候,男孩子们都争着上前伸手来要,有的还想挑,或者要第二块……只有一个孩子站在其他孩子身后,不要也不抢,他就是法柱。
孤儿院负责人抱起法柱,告诉他,我们是来接他去北京看病的,法柱不舍地望着负责人,紧紧地搂着他不肯放手……在孩子的世界里,这里的负责人不仅是他的救命恩人,更是他的守护天使,不是父子,胜似父子。
法柱换了身干净衣服后,我们一行人护送着他离开了孤儿院。出了院门,有一个穿着绿上衣、看上去比法柱大一些的孩子,一直跟在我们身后,追着法柱在巷子里走了很远。抱着法柱的史老师转身问他:“你不愿意法柱走?” 绿衣男孩怯怯地点了点头。史老师暖暖地跟他说:“我们是带法柱去北京看病的,等他的病治好了,我们就送他回来啦。放心吧……”听了这话,绿衣男孩慢慢停住了脚步,默默站在那里目送着我们。看着这一幕,我的眼眶不禁湿润起来……
一路上,法柱的小手紧紧地攥着一张小纸片,上车后他攥得更紧了,我感受到了他的不安。这让我想起了以往救助孩子时一位儿童心理专家讲过的话:孩子需要安全感,孤儿的成长更需要安全感,在不断变化的成长过程中,如果不能全程陪伴他,那么一定要把将要发生的变化告诉给孩子,这样孩子会更坚强地面对新环境。
我开始忙着在车里四处搜罗零食。最先找到的是几块山楂糖,我一股脑都给了法柱,告诉他,想吃多少吃多少。结果,他一会儿就都吃完了,这让我感到很心疼。我赶忙又给他找了一个果脯面包,法柱怯怯地说不吃,我撕下一小块儿让他尝尝,慢慢地,他也学着我的样子一点一点地撕着吃了起来。我怕他口渴,问他:“喝水吗?”他答:“不喝。” 当我找来一小瓶水递给他,小家伙一扬头就都喝完了。黄瓜,草莓果干,草莓糕饼,榴莲糖……这下法柱可吃嗨了!原先紧紧攥在手里的那张小纸片早就不知扔到哪里去了,他的小脸儿憨憨地笑了起来……终于看见他笑了,好开心啊!
过了高速服务区,见法柱有了困意,我把座位让给他平躺着睡觉。他乖乖地躺下,却不知怎么发出了一声叹息,我一时没回过神来,好在旁边的史老师反应快,她伸出双手再次把法柱抱了起来,说:“我抱着你睡。”躺在史老师温暖的怀里,法柱很快进入了梦乡。
不知不觉,已是深夜十一点,法柱醒了。我抱起他一同望向车外的万家灯火,“法柱,你看!这就是北京。一会儿你就到新家了,那里的阿姨们都特别好,还有很多好吃的,可以喝母乳、吃肉、吃鸡蛋、吃鱼……你要和小朋友们一起好好吃饭哟!”法柱懂事地点着头。
想着原来的孤儿院没有条件,法柱很少洗澡,我又对法柱叮嘱起来,“那里的小朋友们天天要洗澡,你也要让阿姨帮你洗澡、换衣服哟!”法柱专注地听我说着,“我们过一段时间会来给小朋友们送母乳,阿姨会常来看你的。”法柱的眼睛里闪耀着喜悦的光……
深夜,法柱此行的新家“北京春苗慈善基金会的小花项目基地”终于到了。与法柱分别时,有无尽的不舍,我的怀里依然感觉还在抱着他……虽是分别,但我心里充满了喜悦,因为法柱将在全国最好、最专业的整形医院接受治疗了!在他经过休整和调养后,我们会将再次护送他,回到山西应县的家,回到那个看似简陋却充满温暖的“家”。